沈逸:为安放自由而无用的灵魂而努力
对自由的追求,是人的天性;在具体的时空环境下,需要为消除异化而回归人的本质去努力,而到了那时,真正自由而无用的灵魂,才会无需仅仅拘泥于在思想的空间放飞,适合这种灵魂诗意栖居的空间,也才会真正的实现。在此之前,何妨投入这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为安放自由而无用的灵魂努力奋斗吧。
”沈逸 副教授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
“自由而无用的灵魂”,据说是坊间对复旦人特点的总结。1995年刚刚迈进校门的时候,时常困惑于如何理解这散逸着莫名气息的话语。后来,也逐渐体会到为何同样提到自由,人们会总结北大、科大与复旦的差别。因为更多的时候,复旦的自由说的是一种生活状态,是一种充满着海派精致的惬意生活状态,在思想的空间里轻松逸散,在生活的空间则无需带上各种充满形式主义美感的种种标签,却又能享受一定水准之上的生活质量。更多的时候,这是近现代以来,在中国起起伏伏命运里,在上海这海边的特殊城市里,带着知识分子标签的这个特殊群体,努力去追求和实现的一种生活状态。
自由而无用的灵魂,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息,有些浪漫,有些乡怨,有些纠结,有些精致,有些若隐若现的骄傲与不屑,然而,却是非常奢侈而罕见的:国家命运动荡时,最大限度的实现,多数也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的小空间,才能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心态,去享受散逸的灵魂在书海畅游带来的浪漫;在解决衣食住行的自由之前,无论是五斗米亦或者是异化,都如影随形的笼罩在外面,更多的时候体验到的实则是“人是生而自由的,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
这其实是客观的必然:作为个体的人,从希腊城邦到现在,注定都得生活在某种集体之中;无论是个体如何追求自由,乃至回避甚至是逃避集体的存在,但集体的处境,始终是个体命运的外部硬约束条件。如果将对自由而无用的追求变成了某种具象时空下的执念,收获的恐怕就不止是个体的幽怨了,甚或可能是集体的悲哀。这通常就意味着不同形式的悲剧。
海派的上海,命运和中国始终是捆绑在一起的;作为整体的知识分子的命运,和国家,也始终是以某种形式客观上绑定的。对那些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进入现代化进程的所谓后发现代化国家来说,更是如此,找到自己的定位,除非首先改变国家的命运,除非让所在的集体先真正能够进入安全而自由的状态,否则,普遍意义上的个体自由,多数情况下,只能以某种尴尬而窘迫的状态存在着。想想也是啊,好端端的在那儿放飞着自由的灵魂的时候,冷不丁的砸个名为贸易战的大石头下来,还要动不动来上一个取消签证啦,限制交流啦之类的锅,搁谁谁受得了?不管个体水准如何,又有哪个灵魂能在这场景下真正自由得起来,又有哪个能真正好意思的在这样波澜壮阔的时代去坚持小布尔乔亚的浪漫呢?这种时空下,如果刻意的用自由而无用的灵魂作为标签,与大众切割,与国家切割,与时代切割,恐怕,也未必真真就是一种诗意的校园精神应该有的样子了。
当然咯,在校园读书的时候,不以锱铢必较的过度精明去追求所学的有用性,认认真真的把未必马上带来金山银山汇报的知识学好学扎实,还是很有必要的。过度功利,显然也不是读书和学习应有的心态。
对自由的追求,是人的天性;在具体的时空环境下,需要为消除异化而回归人的本质去努力,而到了那时,真正自由而无用的灵魂,才会无需仅仅拘泥于在思想的空间放飞,适合这种灵魂诗意栖居的空间,也才会真正的实现。在此之前,何妨投入这波澜壮阔的大时代,为安放自由而无用的灵魂努力奋斗吧。
封面图来源 | 《中国信息安全》杂志2018年第五期
微信编辑 | 秦思晶